所有人都愣了。 全场安静。 余妈偷了几个鸡蛋,准备打到她搓了一早上的鱼粉里面去,见到此幕,鸡蛋差点没从手里滑出去。 若是寻常小厮,闹得严重了,去到卞夫人面前,凤姨可能还能有些底气叫板。 但是这两个,可是卞元丰旁边的人。 那一声耳光清脆,手劲极大,三广整个人趴在了桌子另一边,后知后觉的捂着脸,有些呆愣。 四广眨了下眼睛,看向凤姨,猛一拍桌起身:“你……” 一阵风声。 凤姨端起桌上的酒水就泼了过去。 “糟蹋粮食就算了,还要在我们面前糟蹋!这碗酒,老娘可以点把火烧了你!”凤姨骂道。 “砰”的下,她将碗重重放在桌上,怒道:“把这两个人绑起来!” 疯了吗这是…… 没有人敢动,都看着凤姨。 有些人甚至还想起了不久之前的林又青。 四广抹了把脸,怒喝:“妈的。” 冲过来要打凤姨,头皮却一紧,被人强行往后扯去,咣当砸地。 后脑勺摔得生疼,四广眯着眼,隐约只看到一张被抓的七横八竖的脸,冷冷的看着自己。 “呸!” 梁氏虚吐了下,抬脚抵着他的肩膀,将他上身抬起,而后手里的粗绳一甩,再扬手缠绕,将他捆作一团。 整个院子像是没人了一样,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全看着她们。 三广也回了神,凤姨却伸脚踹开了他屁股下的长条凳。 而后梁氏将他也捆成了一团。 “这是,干什么?”方大娘第一次觉得自己气势要比凤姨弱上一截,声音都怯了下去。 梁氏将两个小厮丢到了大院正中,还给他们的嘴巴各堵了一块臭抹布。 余妈擦着手跑来:“怎么回事?” 凤姨掏出吴达的令牌和玉牌,重重的按在桌上,看向院里其他人。 “这是吴二当家的!吴二当家已经被官府的人暗杀了!”凤姨喝道。 众人看向那令牌。 凤姨又道:“官府的人来救我们了!你们是要和前山那些马贼做一路人,被拉菜市口去砍头,还是要跟着我走,一起离开这不是人呆的鬼地方,回到我们原本的家园?” “官府……”余妈喃喃道。 这两个字,像是上辈子听过的那般遥远。 一个仆妇说道:“是不是前阵子,他们说的磐云道的驻兵?” 凤姨没回答,看向那边的方大娘:“你呢?” 她直接就将问题抛给了另一个管事。 众人也看了过去。 方大娘脑子空空的,反问:“真的是官府?他们如何与你取得联系?” 凤姨不想废话,直接将吴达的令牌和玉佩丢了过去。 东西落在地上,方大娘垂下头。 “要走的跟我一起走,不走的你留下来只会更惨,”凤姨继续道,“卞八爷早早领人出山了,只留了一个二当家在山上,他已经死了!现在山上这些贼子没了领头的,所以要和我一起走的人都站过来!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众人沉默。 安静一瞬,最瘦小的几个童奴忽的放下手里的东西,直接便朝凤姨和梁氏跑去。 一个仆妇也猛然摔了手里的竹筐,怒道:“走!不走留在这里干什么!还要给那些畜牲们陪葬吗!” 她朝凤姨和梁氏跑去。 大院的动静早早吸引了后面的的人,许多人都渐渐围来。 余妈没说话,直接过去就站到了她们后面。 又有几个女童和仆妇走了出来。 凤姨看向那边的方大娘。 方大娘手里还拿着饭铲,抿了下唇,一把将铲子砸了出去。 “走,留在这里有什么盼头!”方大娘叫道。 她也跑了过去。 越来越多的人出来了。 三广和四广倒在地上,使劲挪动着,嘴巴里面支支吾吾,却骂不出半个字。 疯了疯了,疯病果真会传染,这些后院的人全都疯了。 夏昭衣坐在菜园旁的台阶上,一直抬着眼睛望着天空。 已经开始有阴云了,风也逐渐变大。 前院的动静传来,她也能听到。 这些话不是她教凤姨说的,凤姨的力量果然非同一般。 阴云被风卷着,流转浩瀚,日头已经见不到了。山上那些被晃动一夜的草木没有得到多久安宁,又要在新一轮的狂风暴雨里挣扎。 夏昭衣的视线落在远山两个疑似人影的地方。 隔的太远,分辨不清,像是人影,又像不是。 “那这些饭还做不?”一个仆妇指着自己放才切的那些菜。 “做,为什么不做,做出来我们自己吃。”梁氏喊道。 “做!”凤姨也道,“大家山上累死累活那么久,临走前一定要吃顿最好的!我们砸了他们的锅和碗,让他们休想再吃上饭!” 夏昭衣听着她们的话,抬手摸着自己的肚子。 她又何尝不饿,满脑子皆是京城那几家大酒楼里的招牌菜。 每逢节日回京,二哥就满大街带着她去寻吃的,哪家酒楼哪个菜式最拿手,没人比二哥更懂。 夏昭衣最爱的是常味鲜里的百花糕和芳沉楼里的十香排骨,最后一次吃,还是两年前了。 不,加上她这“死去”的两年,应该是四年了。 前院那些妇人当真开始做起了饭菜,做的比哪一次都勤快和愉悦。 食物的香气飘散了过来,夏昭衣被熏的馋嘴,不由失笑。 她站了起来,松动了下筋骨,抬头又朝山上看去。 她也得去给自己找点食物了。 好多好多的肉。 平时大家可望不可及的各种食物,此时正大片下锅,等待食用的人不再是那些没心没肺的马贼,而是她们自己。 女童们开心的洗碗和洗菜。 仆妇们偶尔仍会害怕,可是看到凤姨和落在地上的令牌,便又定了番心。 二广此时站在前山,吼了数声,都没人回应,那些仆妇和童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