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泉镇东北二十里处,有一座新建不到三年的行宫。
一支气派华丽的马队缓缓在行宫前停下,两个浓眉深目,鼻梁异常挺拔的姑姑上前,掀起华贵的金丝玉珠帘。
尚台宇快睡着了,单手支着脑袋。
娇娘子赤玉依偎在他身侧,抬手揉捏他的脖颈肌肉。
“王爷,到了。”赤玉娇滴滴道。
尚台宇没说话,大掌忽然一探,将美娇娘往怀里搂来,他一个翻身,压在了美娇娘柔弱无骨的纤细身段上。
“王爷~”赤玉声音娇媚,“还在马车上呢,您要做什么。”
车厢外面,两个姑姑低垂下眉目,但没有回避离开。
“你这草原上最野的骚狐狸,”尚台宇捏着赤玉娇嫩的脸,“你这双手刚才可是一直在勾我,原来,你也知道这是马车?”
赤玉媚眼如丝,笑吟吟道:“王爷说得,是这样吗?”
她的手沿着尚台宇的胸口缓缓往腰间的锦玉带上滑去,纤细的手指挑起腰带,再一松,腰带轻轻地弹回尚台宇的腰上。
尚台宇的眼睛极深,快要喷火了,忽然一把撕开赤玉的领子,咬住她的唇瓣,大掌自她细滑的肩膀往下摩挲。
北风啸来,大雪纷扬,两个姑姑抬手,将华贵的金丝玉珠帘放回下来。
所有人安静地立在呼号的寒风中,听着车厢中传出得毫不顾及旁人存在的声响。
在不远处的草坡后,林五娘捂着肩膀坐靠在地,后背紧紧贴着起伏并不高的草地。
从和彦府逃出来后,她抢了匹马,奔逃多日,在路上意外听到有人议论这里有座行宫。
她过来后在后边的杂房偷摸住了两日,今天下午,行宫的人手忽然变多,她不得不赶在行宫的戒备变森严之前逃出来。
这两日养伤,肩膀上的疼痛依然没有减轻,她的冬衣不薄,对方那一掌竟直接伤到了她的骨头。
终于,马车那处又有动静了,从车上下来一男一女,在一众守卫丫鬟们的簇拥下,那一男一女踩着雪地迈向行宫高耸的石阶。
林五娘紧紧盯着那对男女,男人高大强壮,岁数并不年轻,正是那类正当权的中老年男人的岁数。
女人则绝对三十不到,她的身形高挑,穿着冬衣都仍感受得出她的纤细窈窕。
这对男女的身份,显然比陶岚和和彦颇要高贵得多的多,也许……
一个决定在林五娘的脑中生成。
这趟刺杀陶岚的北漠之行,她本来就抱着必死之心来的,当然,能有机会活着,她还是会争取活着。
现在,她觉得再去尝试刺杀一次也不是不行,大不了就一死呗!
只是今晚,得想办法撑过去。
这场大雪,在凌晨日出时才静下。
一早,夏昭学和钱大盒便被一阵犬吠声吵醒。
钱大盒下床推开窗户,街上到处都是买货卖货的,几只大狗跟在一个跛脚的男人身旁,男人拄着拐杖,走得很慢,谁若靠近这个男人十步距离,这几只大狗就疯狂冲谁吠。
人群也怕了这架势,远远避开这个男人。
见钱大盒在窗口一动也不动,夏昭学道:“窗外何事?”
钱大盒羡慕道:“一个瘸腿带着几只长毛大狗,这些大狗不允许旁人靠近这瘸腿,我也想养几只了,真威风,不过,我应该驯不出来。”
夏昭学微顿,听着窗外的狗叫声,忽然想起小妹的一些信。
“二哥可还记得柳河先生,他送了我一只小黄犬,委实可爱,支离现在最爱和它一起玩。有人问我们为何不教它握手作揖或打滚,支离说,从其天性也。我们已驯了许多鸟与马,这小狗,便就让它做一只自在小狗吧。”
夏昭学淡然一笑,小妹在写给他的信上常有许多细碎琐事,写故事一般。
倒像是,他早年给另外一个小妹写信那样,洋洋洒洒,好多想说的,好多要写的。
钱大盒关上窗户回来,在另外一张木板床上躺下,看了夏昭学一眼:“丁学,你络腮胡下边,是在笑吗?”
夏昭学道:“算是。”
“你做好梦了?”
“我想我小妹了。”
“真好,”钱大合双手枕在手臂上,“不像我,我啥也没了,你那妹妹还隔三差五给你写信。”
夏昭学笑了笑,闭上眼睛:“补觉吧。”
窗外的犬吠声渐渐远去,但拐过一条街后,跛脚男人忽然在一堵墙前停了下来。
墙上并排贴着三张通缉令,三张都是一样的,跛脚男人看完通缉令上的文字,再朝画像看去。
林五妹。
跛脚男人粗糙的浓眉皱起,林五妹,刺杀陶岚?
是吕无为背叛了唐相思,还是唐相思跟陶岚的合作谈崩了?
总不可能,是林五妹背叛吕无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