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的卡座两侧站着带墨镜的光头男人。他们背着手,耳背上连着透明耳机线,驻守在舞动的人群里,就像沉默的立柱。
这样的画面在夜场里却算不上反常,究其原因,这里的灯光太杂乱了,又乱又昏暗,贴身面对面的两个人都难以看清对方的脸。
光头保镖身边的卡座里,一个戴金链子的光头——明显是老大模样——俯下身,双肘撑在膝盖上,他不发一言,只干脆利落地比出一个手势,他对面的西装男人立刻意会,他从腿边拖出两个手提箱,又礼貌示意光头男人查看。
两人迅速且熟练地清点了钞票,光头男人向属下示意,紧接着是又几箱手提箱,一模一样的铝制合金擦身而过,交易在矮桌底下完成,动静几不可闻。
“——都别动!”
忽然一声中气十足的男声喝道。
附近的人群立刻慌乱起来,不知从哪冒出十几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打扮各异,但都猛地朝光头和他的交易对象扑去。
附近无辜者的酒杯碎了一地,光头男人立刻反应过来,他被两个保镖护着极速向后退去,身前涌上替他挡枪的人肉墙,身后的追击者厉声喝着,他权当耳边风,着急忙慌就往外跑去。
忽然,他感觉两侧一空。身边的保镖不知何时被揍晕了过去,来者迎面便要给他一拳,光头多年混迹社会,反应力敏捷,竟堪堪躲了过去。
然而这一躲让他一瞬间失去了平衡,他再回过神来时,却发现刚刚那一拳只是虚晃一枪,真正的攻击来自后方。
他后领被猛地向后拽,随后是一阵剧痛,天旋地转之间,光头惨叫一声,感觉到手腕上多了个冰冰凉凉的东西。
他心里咯噔一下,意识到那是手铐。
“晚上八点三十二分,就地逮捕。”压着他的男人似乎在用对讲机对其他人说着什么,“你那边呢?情况怎么样了?”
“后门逃了两个!”对讲机滋滋响了两下,传来不甚清晰的声音,背景里似乎还有其他人的大喝声,“2组去追了,其他的准备押回分署。”
“收到。”他身后的男人说。
他转过头,看向另一个方向:“警视,这是最后一波漏网之鱼了,这三个月辛苦您了。”
——三个月?光头暗暗心惊,意识到自己是被三个月前歌舞伎町发现的那几公斤□□牵连的。天知道他充其量只是与之相关的那张贩毒网络上最末端的末端,却也被铁了心要一锅端的警视厅连根拔起。
“你们也辛苦了。”被叫做“警视”的男人说,“等2组那边消息过来就准备收队吧,明天给你们放假。”
周围顿时传来一阵喝彩声。
这小小的动静在夜场的纷乱里也只是几不可闻的一部分,光头被大力押着,跌跌撞撞地往外走,不停地撞开涌动着挤上来的人群。
男男女女们依旧高举着双手大肆宣泄,人们看到这几个奇怪的纵队也并未分来多少注意力,蓝紫色的灯光在光头眼前闪烁,电子鼓和即将到来的监牢生活一同化作心脏上一顿一顿的锤击,他后劲被摁着,只能低着头,再难思考什么别的事。
恍惚中,他似乎听到了一声额外的重击。光头以为这也只是鼓机和心跳的一部分,依旧低着头。没过几秒,他突然被迎面袭来的人群撞了一下,他一个趔趄,险些没保持住平衡,全靠身后押着自己的警察才稳住步伐。
光头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意识到有什么事发生了。
仓皇的人群向四面八方涌去,不多时就清空了整个夜场,满地碎酒杯和乱撒的彩带暴露出来,围在光头身边的男人们身体紧绷,持着枪,笔直举向前方。
光头与一双满是惊惶的眼睛对视,随后越过她,望见少女身后熟悉的脸。
“砰——”
晚钟掠过城市的夜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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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安静了几分钟。良久,墙上的时钟指向八点,星野真弓活动了一下脖颈,她起身走出书房,到阳台上转悠了一圈,定时定点地投喂雷蒙德。
再次关上书房时,她手里夹着一根未点燃的烟,好像刚刚的中场休息没有发生,而安室透依旧安静坐在原地等待着她。
他灰蓝色的眼睛几不可闻地落在星野真弓指间的烟卷上,又很快移开。
星野真弓没有在意那零点几秒的插曲,她站在窗前,说话一如既往地干脆利落:“接下来发生的事都和警视厅的案卷记录一模一样。”
“2013年6月29日21时02分,松本小百合身中两枪,一颗子弹打进腹部,一颗子弹穿透右肩。”
“21时25分,救护车到达,47分,松本小百合在被送往医院的路上因失血过多去世,死前手里还攥着手机,屏幕页面停留在和森谷贞一警视的对话框上。”
“后续现场勘查表明,松本小百合在进入当晚警视厅便衣搜查现场时遭到了挟持,幸运的是她不知如何挣脱了挟持她的不明人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