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睿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无论莫麟与他说什么他都不回答,低着头,看着手上的那根红绳。
这红绳是他年幼时与凌霜一起在学堂,凌霜第一次学做女红便也给他编了一条。
他与凌霜一人一条,一模一样。凌霜说此物是师傅从月老那里求来,以后可赠心爱之人。幼时的小凌霜歪着头对她说,这样就有人保护我的景睿哥哥了。
他与凌霜从小一起长大,一起读书习字练武阅六界,即便凤凌霜自小天资差但也是极努力的那个。凌霜身份尊贵,可总有人暗地里笑话她,两人既是亲人也是朋友,他那时选择站在她面前为她挡下流言蜚语。
再长大些母神离世,父神再娶,凌霜才是他在这世间最亲近之人。可这至亲之人躺在血泊之中,他空有一身本领却无法救她,每一次,他都无法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人。
又何止是因为凌霜受伤呢?凤迄失踪月余,凌霜几次被众人逼宫,她明明从小只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如今却要突然承担起嫡长公主的责任。
景睿低着头,一滴泪像珍珠般径直从眼中滴落在手背上,他白皙的手被一双宽大的手掌握紧手心,那熟悉的温度让他回过神来。
是莫麟。
“怎么还哭了?”莫麟为他抹去眼角蓄泪,“她不会有事的,相信我,也相信她。”
景睿鼻子一酸,莫麟一哄他他就更想哭。可还是咬紧牙,忍住不让自己哭出来,他问:“我是不是真的很弱?”
莫麟看他鼻子红红的,捏捏他的耳朵,“谁说的?能跟本上神打个平手的小凤凰谁敢说你弱?信不信莫麟哥哥打他?”
景睿终于被逗笑了,“又打不过你。”在他胸口敲打一下。
莫麟一副被打疼了的样子,可还是捏了捏景睿的小脸,“谁说打不过的,除了我又没人看见……”
景睿任由他闹着,烦恼一扫而光,一时手也忘了推开。这时池凕也从殿内退出来,整个神凰宫寝殿犹如冰窖被冰雪覆盖,以冰卿之力形成结界。
池凕向他们走来,景睿起身,这才发现他衣衫褴褛浑身是伤,“对不起……今日之事是我没有照顾好凌霜……”
“灵儿姑娘说,凌霜是被火凰真气所伤,今日谁来过神凰宫?”池凕问。
“无人来过,我一整天都在殿外守着,凌霜一早在神凰殿见过……火神,与我和灵儿一起回来的,再也未出过寝殿。”
见过火神?池凕问他,“见你父亲都说了些什么?”
“灵儿说他是来找凌霜商讨涅槃礼守礼主事之人。”
可是火神只是一介普通上神怎么可能用这神界至纯至阳之术?凤迄不在真神已灭,到底六界之间还有谁能用此法伤了凌霜?
凌霜从未觉得身体如此舒展过,好似全身上下的每一寸毛孔犹如雨后的春笋般疯狂生长。全力奔跑、狂风、自由,大雪、冰原。她将身体埋在鹅毛大雪中,与这冰天雪地融为一体,这里似乎才是她追求的地方。
那风雪后似有人影,那人影似是一位佳人,眼神闪躲之间她见到了与自己一样的眼睛,她追她逃。
眼见要追上那女子,可那女子离她越来越远,仿若隔世。
她在那大雪中动用法力,想一睹那女子真容,顷刻间那日在魔界湖底见到的蓝衣女子却出现在她面前。与她一样的面容,自己胸前的玉坠也挂在她胸前,可那女子是与她截然不同的神情。
“你来了,凌霜。”
那人开口,是与她一模一样的声音。这女子身穿神族衣物、雍容华贵、身姿妙曼、气质非凡,靠近她便感受到她自身强大的神力与压迫感,可这股神力为何……与她如出一脉?
“你是谁?”凌霜问。
那女子没有回答,只是抚弄了凌霜的碎发,“这纯阳至火会伤了你,你还没有到可以阻挡这一切烈火的时候。”
被她拂过的皮肤都不再发痛,伤口也在慢慢愈合。那女子看到凌霜似是很高兴,嘴角一直挂着笑意。凌霜与她说话,她似是听不见,将你我隔开,无论凤凌霜怎么哭喊她也只是笑。
“凌霜?凌霜?”那声响从天空传来,是池凕嘶哑的喊声。
阳光透过云层,温度笼罩冰原,鹅毛大雪止住,周身的冰雪也在融化。只见那蓝衣女子向她挥手,凤凌霜想要伸手抓住却离她越来越远,她微微张口,好似在说:
“凌霜,在火光中,要逃。”
凌霜缓缓睁开眼,池凕守在她床边。
她浑身无力,只记得她强行动用玉坠内力量逼自己提升修为,以她现在之力根本无法完成涅槃礼,怕是整个神凰山都会被她拿来作为涅槃礼失败的牺牲品。
流星划过通红的脸,划过胸口的创,暗红色的鲜血从指尖渗出融化了霜,眼里满是他的春,池凕伸手想去触碰,却悬在一半时又将手缩回。
凌霜痴痴地望着,情凄意切,眼前人邈如旷世,可那眼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