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不敢吐出。
美人纤腰若细柳,盈盈一握似无骨。
不知这腰,可否与狗身相契合呢?
骆禅檀笑得恶劣,眼底里漫漫涌上更深的嫌恶。
流出来的血染了动缝针人的裙摆,流水般地漫开,哀鸣高低起伏,逐渐低沉,息声。
谁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下手犹豫又迟缓,被腰斩的人便就这么血流过多而亡了。
观赏完这缝纫闹剧,他轻悠悠撂下一句话,提刀走了出去。
我喜欢热闹,回来时可别太冷清了。
夜晚门庭若市载歌载舞如初,当真同梦一场。
没人敢跑,因为也不知能跑到哪里去。
她们的命,早就和云香阁连为一体了。
若是陶昭南知道了这些,不知该作何神情。
她的死法,必然是要比这刻骨铭心千倍万倍的。
深夜寅时,打五更。
陶昭南不过是想清粥佐小菜填填肚子,况且这大半夜的,想必厨子也是要休息的。
她对着这方桌上数十道色香味俱全、热气腾腾的珍馐美馔惊诧,无意识地瞥了眼身侧抱着手端坐在一旁的骆禅檀。
他合眼未睁,不甚在意。
他到底是做了什么,让这群人对他言听计从且不遗余力地讨好他。
又或者,其实他身份尊贵,即使他打家劫舍旁人也无计可施?
她对他不曾生出好奇之心,如今也有些好奇他为何这般嗜杀。
好奇心害死猫,她深谙其道,也不打算问。
她下意识地觉着,自己与这个世界并没有太深的联系。所以,对周遭发生的一切,她总能够保持着置身事外的态度。
上辈子她学历低做不了什么体面的工作,脏活累活都是做过的。
所有的兼职里,她印象最深的就是在夜总会的工作。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穷乡僻壤的她何曾见识过这酒醉金迷,声色犬马的靡靡之音。
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往往掺杂着欲望与名利勾结,罪恶之花遍地盛开。
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难得,可要将一朵冰清玉洁的莲花踩碎,却是容易许多。
陶昭南前世容貌虽不错,只是长年累月地在地里耕作,肤色被晒得黝黑,与白幼瘦的主流审美相差甚远。就是进了这醉生梦死销金窟,也只得做些不起眼的体力活。
也亏得如此,她才得以自保,不至于落了个鸟为食亡的下场。
女子俏丽的长相,是最有利的武器也是最危险的陷阱。
十七八岁如花似玉的年纪,不知深浅被坑蒙拐骗进了狼窝,无异于羊入虎口在劫难逃。
一次,她无意间瞧见一群人将衣不裹体,遍体鳞伤的女孩从包厢里抬出来,她奄奄一息尚还留有一口气,只是身上伤口十分渗人,必然是遭遇了非人的经历。
她从那堪堪打开的门缝里窥探,窥见包厢里西装革履,道貌岸然的所谓“社会精英”们。
他们嬉笑怒骂,酒杯交错,毫无羞愧之心。
人模狗样,人面兽心的一群人。
她低敛着眉眼匆匆离开,只当从未见过这场面。
她本就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又如何救得了别人。
人要有自知之明,命里贵贱是自出生时就决定了的,她的莽撞,只会惹祸上身。
现在她看起来是坐在高位,看着来送餐的店小二战战兢兢地候在门口。
实际上她仍然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想那么多做什么,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你吃吗?”她随口问了问身侧的人。
店小二取了两碗粥,昭南将其中一碗放在他面前,鲜虾粥上青葱点缀尤为鲜美。
此城位于中陆却能有海鲜可供尝食,看来这云香阁确实是月入斗金。
至于为何能够这般富余,岂只是光靠这皮肉生意?
骆禅檀睁眼,笑而不语。
他勺了一口粥正欲入口,鼻腔一股香甜,分明有诈。
昭南看他要吃,也放下心准备喝粥,下一秒手里的粥就被扫落在地。
“你……”她疑惑地回头。
一把匕首从他手里飞出,直直插入店小二的脑门,命丧当场。
这突如此来的变故,陶昭南的话语卡在喉间,一头雾水地盯着皱眉的骆禅檀。
“想死你就吃。”
跟在他身边可真够不安生的。
连吃顿饭都要担心会不会被毒死。
她现在肚子瘪得很,像是向骆禅檀发出抗议一般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两声。
“等会儿。”他不耐烦地开口。
骆禅檀闻声回头瞥了她一眼,她低头摸着肚子,眼神又飘向了墙边撒落的鲜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