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的山风比较大,所以早就有下人们把飞龙亭用青幔围了起来,又在亭子中间燃起了火盆,如此一来,这亭子内的温度倒是也可以接受。 等到黄家家主黄承彦也到了,包括庞统在内的其他的人全部都退下,这是一年一度只属于三个人的时间,除了三位家主之外,没有其他任何人可以参与。 庞统累得不行了,斐潜也是够呛,两个赶回了木屋,随便吃了一些东西后洗漱一下就各自回房睡觉去了。 但是鹿山之上,飞龙亭之内的三方会谈才刚刚拉开了序幕。 这个三方会谈和多年前,就在庞德公的倡议下集合在一起了,每一年春节之时,蔡家和黄家都会在这一天,亲自到庞德公这里,相互进行沟通和交流。 毕竟家族大了,难免会有一些相互交叉又或是冲突的地方,如果提前打个招呼,或是事后给个解释,就不会误会加上误会,最终闹得不可开交,无法收场。 三家之见的关系也很密切,庞家和黄家向来走的比较近,而黄家的家主黄承彦又娶了蔡家家主蔡讽的长女填房,所以庞、蔡、黄三家就构建了比较稳定的联盟关系,并且这三家基本上就是占据了荆襄士族的半壁江山还要多,很多事情他们三家统一了口径,那么基本算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最近这些时间,蔡家的风头就出得比较大了,蔡家女嫁给了刘表,蔡瑁出仕,可以说蔡家的人物开始浮出水面,也多多少少引来了一些人的瞩目。 蔡讽对庞德公说道:“听闻刘表刘景升来访过庞公?”——蔡家最关心的事情就是庞德公有没有心思出仕,虽然说庞德公专研的是黄老之学,但是也没有规定黄老之人就不能出仕的不是么?况且刘表刘景升好歹也是皇室贵族,给皇家打打工也算是比较高级的选择了。 庞德公自然明白蔡讽是什么意思,这也是人之常情,所以也没有隐瞒,说道:“确有此事。刘刺史邀我出仕,但我年岁已大,所以……”——当然庞德公也不会说是自己不看好刘表刘景升,所以才没答应之类的话,反正各人站的角度不同,庞德公觉得不好的,或许蔡家觉得还算可以…… 蔡讽收到了庞德公的信号,点了点头。他最担心的就是庞德公出仕,一旦庞德公出仕,那么势必导致现在荆襄的政坛改写,不过现在既然庞德公不准备出来,那自然还是蔡家占据荆襄政坛的主导地位——至于蒯家么,蔡讽表示那还是略略差了一点点…… 作为给庞德公善意的回馈,蔡讽就提供了一个信息给庞德公,说道:“据说,刘表刘景升在开年之后,有意向要重新调整刺史府的各个的职位……” 政坛在新年后调整职位是历来惯例,但是蔡讽特意说出来,而且还强调是刺史府的职位,那么就是很清晰的表达出了一个明显的意思,这次政坛调整很有可能会动到庞公的人,而目前唯一算是庞德公的人并且还在刺史府就职的,也就只有斐潜了…… 黄家黄承彦虽然说没有人在政坛,但是毕竟也是人老成精,哪里不会不清楚蔡讽的意思,顿时明白了蔡讽指向的人物,便说道:“庞公最近是准备新收弟子了?” ——毕竟斐潜是在鹿山之下向庞德公求学,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但是却一直没有听庞德公放出什么消息,也没有听说庞德公举行了什么收徒的仪式,所以黄承彦才有此一问。 况且黄承彦还有另外一个意思,如果庞德公准备或是已经收斐潜作为弟子了,那么刘表刘景升要动斐潜,就有点不把庞家放在眼里的意思在内,有点准备找茬的味道了…… “呵呵,”庞德公慢悠悠的说道,“算半个弟子吧。” 这弟子还有半个的?难道这弟子还能算左边一半和右边一半不成? 蔡讽和黄承彦都看着庞德公,没说话,等着庞德公给出个解释。 庞德公依旧是那慢吞吞的语调,说道:“莫要忘了,这个小子啊,还是蔡邕蔡侍中和刘洪刘元卓两个人的弟子……” “竟还是刘元卓的弟子?”蔡讽有些吃惊,虽然上一次有听说刘表搞了一个公车巡游招揽了斐潜,但是当时只听说是蔡邕的弟子,没听说居然还是刘洪刘元卓的弟子…… 而对于黄承彦来说,蔡邕那个老头子搞的是经史子集一套,不怎么对胃口,倒是刘洪刘元卓精研算经,跟自己的爱好比较搭的起来,所以一听居然也是刘洪的弟子,不由的脱口而出:“难怪!难怪!” 黄承彦看到庞德公和蔡讽两人都看了过来,就嘿嘿笑着将自己黄家大考时工匠黄斗献上的绳制组一事讲了一遍,说道:“原先还奇怪怎会精通格物,既然是刘元卓的弟子,这自然就说的通了……” 蔡讽点了点头,说道:“如此看来,此子倒也谦逊,颇有蔡侍中之风。”开玩笑,身兼两大学术界大拿弟子身份,但是却很少宣扬,若不是在刺史府门前刘表搞的那一场表演,或许很多人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斐潜背后居然站着蔡邕和刘洪…… 但是以上的信息还是小打小闹,庞德公接下来的话就像是投下了一枚深水炸弹:“……我已将《六韬》传授与他……” “什么!”蔡讽和黄承彦对视一眼,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六韬》是什么?是庞德公压箱底的宝贝啊,而庞德公竟然将这样重要的书籍传授给了斐潜,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斐潜在庞德公的眼中非常的重视,并且这个重视程度远远超出了蔡讽和黄承彦原先估计的程度…… 黄承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