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既白被他的话逗笑了,再看雷梦杀还真有点莫名的味道,唇角也忍不住弯起笑容,“我倒是觉得灼墨公子这样很是可爱。”
年近三十的可爱公子屈指挠了挠直冒冷气的天灵盖,一转眼对上萧若风那温和里藏刀的目光,心里惋惜片刻,便收了收笑容不再笑他了。
毕竟真让这位小师弟太掉面子,怕是不好收场。
“西楚剑仙的事情解决了?百里东君的事儿怎么办?”雷梦杀可没忘他们一行人千里迢迢来这里是顶着学堂收弟子的名头出来的。
“带走。”萧若风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雷梦杀挠挠头,“你为什么一定要带走东君?”
“因为先生要收此生的最后一个弟子。”萧若风回道。
“原来那个传闻是真的啊?”雷梦杀讶异道,之前天启城的茶楼酒肆就传出过李长生要再收一名弟子的消息,说起来还和东方既白有几分关系。
这话是一老一小喝空了雕楼小筑藏酒的那天说的,本以为是随便说说,没想到李长生是真的有这个意思。
李长生从上到下已经收了七个弟子了,七个弟子便占据了北离八公子上的七位,若再收一位,那八公子也许就要变成九公子了。
“九公子,酒公子……”雷梦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听起来也不错,我还是很喜欢那小子的,让他当我小师弟挺好。”
说不定以后就有喝不完的美酒佳酿了。
晚间的时候,百里东君提着一壶酒来了客院,虽然镇西侯爷和世子爷都不许他靠近客院,但每次他来找东方既白的时候都没人拦着他,客院里那个真正身份尊贵的人物也心照不宣地待在房间里不出现。
百里东君的心情看起来并不好,和东方既白道了谢之后便就近在石凳上坐了下来。
东方既白凑到酒坛边嗅了嗅溢出的酒香,余光从他郁郁的面容上扫过,“你不高兴?”
“师父走了。”百里东君叹了口气,“没跟我说他去哪儿。”
东方既白弯了弯唇,“看不出来你还是个黏人的性子。”
少年连忙否认,“我只是觉得没有真正帮到师父什么忙,反而害得他身份暴露,如今连乾东城也不能待,是我的错。”
“你知道你师父真正的身份了?”东方既白微微挑眉。
“嗯。”百里东君不自觉地握紧了腰间的不染尘,“他还说我会有更好的师父。”
“学堂李先生。”东方既白点点头,“他是要你去天启。”
但镇西侯不会同意,那是帝都,虎狼环伺之地,镇西侯的手再长也伸不到那里,把他的孙子送到太安帝面前,和羊入虎口无异。
“你想去天启吗?”
百里东君自然是想的,他想见见那繁华的帝都,喝上一壶闻名天下秋露白,但这个决定不应该是违背了诸多意愿的产物。
见他不说话,东方既白便了然,她从壶中倒出一杯酒,酒水在杯中微微泛起涟漪,倒映出头顶清浅的月光,“十年烟雨江湖路,半生意气尽屠苏,你若想酿出最好的酒,就要迈出那一步。好酒能品一味,雕楼小筑的秋露白号称能品三味,可真正的酒,能品出人间百味。”
“能品人间百味的酒?”百里东君下意识地喃喃道。
忽的,酒杯中的酒水如同一条丝带般牵扯出来,旋绕在东方既白的指尖,她轻轻挥手,酒水映着洒落的月光,如同一条细小的银河环着石桌飞舞。
少年一时看呆了,只见那条银河掠过眼前,忽而又从耳际擦过,隔着水幕的夜空变得波光粼粼,好像把他完全笼罩在了一方狭小却又广袤的天地里。
东方既白手指一晃,那汪铺开的酒水又回到了杯中,百里东君恍惚地觉着那杯中盛满了月光,她将酒杯推到他面前,“今夜换我请你喝酒,这杯酒,叫沧海。”
百里东君愣愣地端起酒杯放在唇边轻抿了一口,他带来的酒叫梅初香,酒香恬淡,醇而不厚,细品之下有股俗世淡泊,孤芳自赏的韵味。可他才喝了一口便尝到咸涩的味道,还有种说不出的苦味杂糅在其中,这酒……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好似看见了东方既白脸上露出惆怅悲凉的神色,四目相对,那双蓝灰色的眼眸一眨,所有情绪顿时消失于无形,她意味深长地说道:“不同的人走的路不同,酿出来的酒是不一样的,所谓人间百味,要一一尝过才知道。”
少年仿佛明白了什么,起身和东方既白行了个礼便告辞了。
百里东君走后,东方既白扫了眼搁在桌上的酒杯,另外拿了个杯子倒了杯酒,一口抿尽,梅香四溢,好酒。
一只公子如玉的手拿起了那杯搁置的酒,“东方姑娘也会酿酒?”
“怎么会,我才不会酿酒呢。”东方既白笑了起来,柔情似水的眼眸中笑意喷薄而出。
见她又笑得像只志得意满的小狐狸,萧若风直觉这杯子里有古怪,晃了晃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