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天!”无法的声音只来得及念出他的名字便被打断,长剑不换堪堪削过他的喉咙,他踉跄地朝后接连退步,只差一点那锋利的剑尖就能在他颈间留下一道血痕。
儒仙古尘却不在意他的狼狈招架,而是望天怅然道:“世人都以为那次决战中我们两个人都死了,但其实我活了下来。”
一个人藏身在这小院里,成了一个无人问津的老人。
若不是那日一个少年不小心翻进了院墙,他大概会在这里连成了一片黄土也无人知吧。
“古先生,若是不想用剑,拖一拖也是无妨的。”东方既白的声音幽幽传来,“等我揍完这个就去揍那个。”
古尘微微一笑,“东君出门一趟认识了很多很好的朋友。”
东方既白的声音一点都不谦虚,“先生好眼光。”
无天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了,他深刻地发觉到自己越接近那道门槛,越是能察觉到云端之上还有天外之天,面前这个女子不过双十,她怎会有如此登峰造极的境界!
愣神间,那柄伞下皆是猩红之色的长伞已经旋至身前,护体真气察觉到迫近的危险已经凝聚到近似少林金钟罩的地步,可无天仍旧觉得心口冒冷气。
一掌,如惊涛拍岸,脚下顿生纵横沟壑,飞溅的尘土恰似波澜不止的浪潮。
两掌,如百川入海,湍急的流水和迅捷的风带走了他所有的感知,浑厚的掌力仿佛将他和外界隔绝开来,重压之下口齿溢血,耳膜轰鸣。
三掌,浪止潮息,肩膀处仿佛有人轻轻一拍,无天身上的真气轰然四散,他看见了飞落的红梅,头顶的阳光有些刺目,就像落在雪地里反射进眼睛那样让人晕眩,视野充斥着那样的光,随后湮灭,归于黑暗。
掌心接住了飞旋落下的长伞,东方既白微笑地看向另一边,“好了,下一个。”
王一行喉咙呛进了灰尘,他咳了几声,靠在废墟上,“若这也算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话格局就小了。”
逍遥天境的高手在她手上走不过十个回合,这年纪!这身手!这合理吗!这不合理!
这简直就是个怪胎!
萧若风看向躺在地上无声无息的无天,眼波微晃,没有理会王一行的惊叹。
无法见无天就这么被解决掉了,心头一凉,他面对的人即便不是西楚剑仙,却也叫他惊疑不定了,他仿佛在努力说服自己什么,“儒仙明明不会武功。”
“我年轻时看过一本书,叫《酒经》,里面有一种酒,可以不断提升功力。我已经喝了几十年了,也该是个高手了。”古尘朗声长笑,他一挥剑,满园本已渐渐平息下去的尘土再度卷起。
败局已定,无法连无天的尸体也顾不上了,他转身就朝乾东城外的方向跑,可破风军早就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他进来时虾兵蟹将拦路不足为惧,如今到了他想出去的时候,后路却被一道纤细的人影堵死了。
那人打着伞,伞上的红梅开得正艳,伞下的人笑着如同三月的春风,却叫他不寒而栗。
“古莫的剑法我学过,何谓绝世,不过天上地下,过往明天,再无此人,无此一剑,我学了那么久,总觉得比古莫还差了几分。若是到了九泉之下见到他,该被他笑了。”
漫漫黄沙,朔风古道,剑歌塞上,天地辽阔。
无法口吐鲜血,风沙如同锋利的剑刃在他身上割出道道血痕,剑气横扫,他一个趔趄倒在了东方既白脚边,那双蓝灰色眼眸淡淡一扫,随后收起长伞,伞尖向下刺入他的心口。
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小姑娘,我这剑如何?”古尘缓缓落下,坐回了他原先的琴案边,不换就像弹指一现般弹指一去了,他抚动琴弦,虽是问话,深邃的眼底却浮现出了几分回忆的目光。
东方既白徐徐吐出一口气,甩去了伞尖上的血水,“美。”
“美?”古尘似乎对她的回答很意外。
“大漠孤烟,长河落日,别样的风景,自然美。”她轻轻一抚鬓发,她这二十年困于无边无际的千里海域,若非此次机缘巧合怕是一生都无法进入中原,无论是天启的冰雪,还是乾东的风沙,她都是无缘得见的。
古尘低头思索了片刻,微微点头,“我明白了。”
无法无天一死,原先院子里的人都松了口气,东方既白微笑着看向古尘,“好啦,碍事的人没了,古先生可以跟我走了么?”
刚刚见过东方既白的身手,满院子的闲杂人等都知道以她的武功就算所有人加起来也拦不住她,她要把古尘带走,谁挡得住,况且,她是人家的徒弟请来保师父的。
一片静默中,一道白色的人影出现在了古尘面前,他先是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后一手按在了剑柄上,“既然知道先生是儒仙古尘,在下便更不能放先生走了。”
东方既白好看的眉毛顿时皱了起来,她直勾勾地看着萧若风,蓝灰色的眼里清晰地表现出一连串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