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井长政的确是忙碌。春耕后的农闲时节已经过了好些天,再不开战,眼看着就要进入夏收期。 这仗的成败还没个定数,但确实是六角家进攻浅井家的领地。 要是六角家狠下心,自家夏收放着烂在地里,一心抢收浅井家的麦子,浅井家哭都哭不出来。 农业时代,粮食就是命根子。没了粮食不是涨价几成的事,是饿死几成没吃食的人才算完。 所以必须把六角家堵在领地之外,在佐和山城一线挡住六角军势。 好在这次六角家内忧外患,她家也没有心思徐徐图之。 六角义贤想一战必其功,降伏了浅井家。才好转身安抚幕府,赏赐家臣,踏实自己上位未稳就严重动摇的家督宝座。 既然大家都时间紧迫,义银也没有等太久。后日,浅井长政便带着小谷城的精锐本阵开赴前线。 琵琶湖以东是大片的冲积平原。往来的河流肥沃了土地,也阻隔了南北,形成了南北近江分治的局面。 犬上川、爱智川、日野川、野洲川,充沛的水源灌输进近江盆地,琵琶湖以东的中部区域是其国内最好的耕地。 浅井久政时代,六角定赖夺取了北近江的犬上,爱智,高岛三郡,浅井家被迫蜷缩回江北。 高宫,大尾,浅妻等城池都落在了六角家手中,只留下佐和山城孤独坚守着突出部,是阻敌于江北三郡外的最后一根钉子。 矶野员昌作为家中猛将,被封为佐和山城城主。只因佐和山城沦陷之日,就是江北被六角攻入之时。 这次双方的合战策略也是围绕着山城进行。六角家二万兵锋直指此城,浅井长政率领一万军势前来救援。 两天后,浅井长政的本阵抵达了山城下,等待各路兵马前来集结。浅井家总动员之下,除去各地防御,有十八支备队前来。 按着每支五百人至八百人的规模,凑出了一万余军势。只是农兵是自备干粮负责后勤,真正能上阵作战的不过四五千人。 六角家的二万军势还在一边推进一边集结,从探子的来报看,三天后就会到达山城一线。 浅井家无路可退,六角义贤求胜心切,届时必是一场恶战。 这时,在佐和山城背后的一处谷地,藤堂众已经被放置了三天。 要不是浅井家还有使番联络,她们几乎以为自己被遗忘了。 这里是佐和山城的背面,远离正面战场。军令说是让藤堂众守护谷道,以免敌军偷袭后方。 可即便敌人通过了谷道,前方也是佐和山城的高耸城墙。远远就能示警,自正面调集兵马守护。 六角家吃饱撑了才绕这么远,毫无突然性的攻击城墙,正面的墙不够美吗? 倒是谷道的那头有一支六角家的军势远远盯着这儿,免得守军挤出一些人马偷袭六角军后方。 年少轻狂的藤堂高虎这几天心情沮丧,本以为这次有机会一显身手,谁知道竟然被派到这么个地方。人都快无聊死了,还谈什么建功立业。 “二女,你有心事?” 她的母亲藤堂虎高倒是乐呵呵的。 作为藤堂众的首领,她最担心的就是被浅井家送上战场作为炮灰使用。现在这般冷处理,已经是喜出望外的好事。 “母亲,你倒是高兴。这浅井家摆明了不信我们,让我们空耗粮饷在此厮混。这奉公恩赏的事,都没有我们的份。” “这不是挺好的嘛。我年轻的时候也和你一样,想着有些作为,把家族做大。出去见了不少市面,嘿,还是稳当点好,至少家族能延续下去。” 藤堂虎高当初也是个优秀的姬武士,走出近江当作浪人游历,打过好些个合战。 因此,见多识广的她才会被藤堂村附近十二村的国人拥为首领。 “您还乐呵?这没有战功,藤堂家就得做一辈子的地侍,一辈子没有出头的机会。” 高虎很难理解母亲的想法,年少气盛的她只想凭借一手武艺闯出个名堂。 “我出去那些年,受了无数的伤,吃了无数的苦。只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要认命。 我们天生就是村妇国人的命,你再怎么跳,头上那板子也顶不开。直到你头破血流的才会放弃。” 藤堂虎高看着不服气的女儿,叹了口气。刚想再开解几句,亲卫走了过来。 “老大,佐和山城来人了,说是接手我们的指挥权,您看?” “指挥权?” 藤堂虎高皱起了眉头。原来的命令不过是原地防守,这种事还需要派人来指挥?莫非有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