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开始办差的时间早,虽素来行事一板一眼,不大好说话,但是毕竟是孝懿皇后的养子,生母德妃如今又贵为四妃之一,外头对四阿哥奉承巴结的也不在少数,所以年年的冰敬炭敬都是不少的。
福晋虽说是个规矩严的,但也不至于为着规矩看着冰化在那里,在分完前院正院和几位小主子以后,也会看着给格格们拨上一点冰。
李氏在府上多年,膝下有着小主子,如今也是个金贵主子,嘉卉居的人出来也多一份脸面。
珍珠刚进冰例房,便有一群丫鬟太监凑上去嘘寒问暖。
想着自家主子最近因为新格格进府越发不好的脾气,珍珠心下有了计较。
“福公公,您也知道,嘉卉居向来夏日里就要比旁的地方热上几分,近几日咱们格格也越发觉得热了,府医说格格受不得热,您看,能不能多匀一点冰?”
虽然府医再三强调的是不能动怒,但也确实说了格格体虚,受不得冷热,她多要点冰走,让那两个新来的吃点苦头,格格舒心了,她们这些小丫鬟才能有好日子过不是。
冰例房的福起公公原本是前院四阿哥身边贴身太监苏盛的干弟弟,使了不少银子才得了这么个肥差,平日里没少吃各处的孝敬,这时候自然是得行个方便的。况且李格格肚子里如今那就是一把尚方宝剑,即使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四爷和福晋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不过是想为难一下新人,想来也不妨什么事。
“珍珠姑娘,看您说的,李格格怀着身孕,自然是要紧的,你们这群没眼色的,还不赶紧给珍珠姑娘拿来。”福起勒眉瞪眼的让小太监赶紧去取冰。
武格格的朗风轩位置不比李格格那里,只会更热,由于体质原因,武格格夏日里格外的怕热,与父母在南方时,她夏日里总会中两三次暑,知道福晋宽容给格格们也分冰的时候,武格格也是喜出望外。
迎夏取了冰例回来时,哪怕有小丫鬟们给打扇子,武格格也已经热出了一头薄汗。
“格格,奴婢无能,李格格有着身孕,冰例房便多拨了不少冰例过去,轮到咱们,便只剩这些了。”迎夏捧着冰盆跪在地上,有些愤恨嘉卉居太过霸道小心眼,也气那些见风使舵的人。
好歹她们格格还是新入府的,就这般欺负人。
武格格看着那一小缸碎冰,脸色很是不好。
迎夏伺候了这几日,也知道自家格格比旁人格外畏热,担心自家格格做出些什么来,
“格格,您刚进府,根基不稳,如果现在就与李格格闹起来,难免在福晋和主子爷心中留下一个轻狂的印象,况且李格格如今怀着身孕,在主子爷心中是有些份量的,您可不能冒冒失失就与她对上。”
武格格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只是用这种下作手段膈应人,这是真的把她当软柿子捏了?
“格格,李格格能这么嚣张无非是仗着肚子里有个孩子,只要您也能得宠,怀上一儿半女的,将来总有机会出这一口气的。”迎夏看自家主子能听进去道理,松了一口气,就怕格格沉不住气惹出事来。
迎夏能被武家的人选中送进四贝勒府,自然是有点过人之处的,不仅精通后宅形形色色的害人手段,性子也冷静。
武格格深知在这后院之中,值得信任的人不多,但是迎夏绝对是其中一个,她本也是个冷静的人,只是四爷先去了栖云阁,钱格格又生得那般的好,让她心中有些担心,加上天气燥热,还是失了平常心,武格格面上露出一个苦笑。
——
钱釉从小体质就是夏日里不大出汗,对冰的需求并不大,便是拿的少些也不是很妨碍,更何况如今她不想出头,少点便少点。
只是听说是因为李格格那里多要走了不少才少了自己和武格格的,她就觉得李格格真的是个脑子不好使的,怪不得能养出弘时那样的孩子。
“格格,怎么了?”
淮橘有些奇怪地问,自家格格向来是个开朗性子,少有这般面色凝重的时候。
“在宫中时便有传闻说李格格这一胎有些不大好,虽然暑热是有些难忍,但更应该避忌这些生冷之物,她为了下我和武格格的面子用这许多冰,难保不会对孩子有妨碍。”
钱釉半躺在竹榻上看书,因着很确定四爷不会来,便只穿了一身鹅黄色的里衣,一头如墨般的长发用一支玉笄挽起,未施粉黛,自有一番天然的美感。
隔着一道竹帘放着一个大肚青花瓷缸,里面是些细碎的冰碴子,散发着丝丝凉意,钱釉让人摘了些茉莉花撒在上面,室内此刻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花香。
“这日头正大,淮橘,你也让他们轮换着歇歇,使点银子去买罐绿豆汤来给他们消消暑。”
钱釉本身也不是个刻薄的,那几个洒扫丫鬟和小太监年纪都不大,现在刚入府,正是需要拉拢人心的时候,花点银子就能让他们对自己有几分忠心,她也不会吝啬。
“格格真是心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