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巫城找忠巫。半个时辰后你不必去见离恕,可以直接用金蝉符离开。”说着秋忱微微偏头,视线落回洛惜的面庞。
洛惜迎上他的目光:“如果半个时辰你并未找到忠巫或并未做完你要做的事,我走了不就让你陷入险境了?”
他们二人站在窗前的距离有些近,洛惜身上的暖香蹿入他的鼻息,一瞬的熟悉感让他有些恍惚,他微微侧首:“不必担心我,忠巫和离恕甚少来往,就算离恕找我,他也会先翻遍离皇都再去巫皇都,我有这些时间便够了。”
洛惜又侧眸看了眼巫皇都,巫皇都离这里确实有一段的距离,但无论怎样她不想让秋忱犯险。
前世,他就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为她犯险,最后...
洛惜收回视线看向秋忱,目光确定:“待你成事离开前给我水镜传音,我与你一同离开。”
闻言,秋忱扯了扯唇角,眼里一丝探寻的意味,那双沉水的眸子如海中月镜中花:“洛夫人,你这是要和我生死与共吗?”
在秋忱看来,她大可不必如此,本就是他寻了她来帮忙的,怎么倒好像是她欠着他了什么似的。他说出来的夫人二字落音重,虽是调侃但也在提醒。
从第一次见面起,洛惜便对他与众不同,这他不会感觉不到,他虽被人唤作邪修,但基本的伦理道德也还是有的,并未想和别人的夫人有过多的纠葛。
此事,她帮完他,他护她周全,便可以了。其余的,皆是不必。
洛惜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一丝恼意涌上来:“秋宫主多虑了,我不过是不想你陷入险境,并无其他。”
秋忱垂眸,抬手指尖轻抚窗沿,轻触动窗沿上的结界,他淡若道:“并无其他便好。洛少主是玉衡的人,玉衡有多厌恶邪修我十分清楚,洛少主你未存杀我之心已是难得。”
他似是在提醒她,她本应该有的立场,也似是在试探。
洛惜压住心里的那份恼怒,尽量心平气和道:“何为邪修?我不认为用不同于正道方法修习的人是邪修,在我眼里,作乱之人才当被称为邪修。”
闻言,秋忱眼神平静无波,眉毛浅浅一挑:“洛少主是个通透的人。不过有时候若是过于心慈手软,便会害了自己。”
这句话猝不及防的戳了洛惜的心。
秋忱是个聪明人,相处短短几日,便已然了解了她的心性。倘若洛惜没有经历前世的背叛和伤害,也许她确实是心慈手软的,可如今的她,那颗柔软清澈的心已然多了许多其他的颜色。
说着他另一只手撑开玉骨扇,轻轻念了一句:“破。”
灵力释出,窗沿上泛着幽蓝烁光的结界不动声色的破开了一个洞,他轻快地越窗而出,站在窗外的屋梁上,回头看向洛惜,视线落在她发间那朵月季上:“如果遇到危险,发间的月季也可救你。”
说罢他微颔首,未等洛惜回应便燃了两只鬼域的符纸,从洛惜眼前消失了。
转瞬眼前窗沿上结界的洞也复原了,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洛惜些许恍神,抬起右手轻轻摸了摸发间的月季,花瓣柔软如常,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她未再多思虑,匆匆拿起喜服和头饰准备换上。
她不打算半个时辰后就立即离开,她要尽可能多给秋忱争取一些时间。
半个时辰后弹指便过,牛头马面回来了,他在长廊里咳嗽了几声。随后洛惜听到一声声的开门声,转瞬自己房间的门也嘭的一声开了,一个钱袋子被丢了进来,紧接着门又关了回去。
洛惜起身打开钱袋子,发现里面是几十块灵石。
随后牛头马面大声道:“新娘们都把盖头盖好,可以出来了。同来的亲眷们拿着灵石了就在房里呆着,不准出来,等鬼王选过新娘拜堂成亲后,你们就可以回去了。”
洛惜心里叹了口气,为了几十块灵石,便有人愿意卖了亲人性命。将人送给鬼王,美其名曰是鬼王的喜娘,其实这九个姑娘里最多只能有一两个人能被鬼王看上活下来,其余的鬼王看不上的人当即便会被焚烧为灰烬,成为真鬼魂。
但洛惜也明白,若有得选大部分人是不会做这样的事的,可如今的世道,周家天子一心想着夺人灵丹飞升境界,各大仙门眼里也只有自己那一亩三分田地,仙家世袭,皇家也世袭,功勋侯爵,财产土地皆为世袭,根本不给普通平民百姓一点机会。
南方的水灾,北方的瘟疫,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一旦沦为流民,便要世世代代为流民,一旦为穷人,便要世世代代为穷人。
许多百姓身陷困境久矣,于很多百姓而言,每天没日没夜的做工,没日没夜的种地,也只能刚刚挣到糊口的钱而已。那些流民想有个自己的住处,方才攒够了银钱,那地皮和木材的价便又长了上去,最后落得住的地方也没有,吃不饱穿不暖,却已是满身疾病。
于他们而言,活下去,已经用尽了全力。
半晌,长廊有开门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