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腕骨,人倾向前,重复了她的话。
“正常。”
不是问句,语意也很平静,平静到让她想到寒冬深夜下的冰河。
“不是,我昨日也是第一回进他家的门,是他……怕我睡不惯客厢,才把床让给的我,他自己睡了书房……”她解释到一半,自己也觉得别扭——这有什么好解释的,显得自己真做错了什么似的。
于是一仰下巴,道:“他也是担心令焰的啊,和殿下你一样。”
见她缩起脖子,话里话外局促不安,他意识到自己又在不经意间,吓到了她。
司照将手收回,指尖按在一叶菩提珠上,指节发白。
须臾,他抿了抿唇,敛眸:“紧张什么?左少卿护你周全,本是职责所在,我怎会不理解。”
语气平和,再抬眼时,目光也只剩沉静与平和。
柳扶微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道:我也是魔怔了,竟还担心殿下会不会吃醋?
“我没紧张啊。无非是担心殿下多想。”
“只是……”他俯身,温热的呼吸拂在她耳边,“你毕竟要嫁给我了,他也并非你的兄长,该有的避嫌还是要有。对吧?”
“要嫁给我”四个字说得沉而润,一如他此刻的眉目,像一根羽毛轻轻在她心上挠。
她好似被蛊惑到了,雪白的脸颊染上了一层霞色,“什么避嫌,我和他本来也不熟……”
司照笑了笑。
他又极有耐心地教她如何用一线牵呼救,眼看她频频打哈欠,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道:“太迟了,你应该也累了,早点休息,有什么明天再说。我都在。”
宽厚的手帮她掖好被角,温柔的简直不像话。
刚刚那个眼神仿佛是错觉一般。
直到房门阖上,她还觉得有些耳热,不觉将被子盖到下巴上。
本来她还觉得太孙殿下强行将她留在宫中,似乎是有些独断、霸道,但仔细想来,他确实是担心自己的安危。
骨子里终究还是那个温柔的殿下啊。
***
廊道外传来咚咚的脚步声。
卫岭揣着一大摞文书,迈入寝殿,正待将承仪殿的防御布置交待好,只看司照坐在桌边,单手按着胸口,手指蜷缩,不由一惊:“殿下,你怎么了?”
他阖上双眸道:“没事。”
卫岭看他脸色难看到极点,第一反应是:“不会是柳小姐又说了什么,惹殿下不快了吧?”
“没有。只是……”
只是,方才,在听到她说她睡过左殊同的床榻,他就差一些要将她直接抱到自己寝殿来,逼她答应自己再也不要见左殊同。
她不会知道,那一刹那,仅仅一个将手收回的动作,都是几尽全力。
突生的妒意腾涌。
好在,他以极致的温柔遮掩住了。
是怕再待下去就忍耐不住,回到寝殿,清心咒念过一轮,勉强将那股火压下,心脏仍在余颤。
明明脑子里清晰的知道,左殊同此举同样是源于安全考虑,但为何,只是去理解这个简单的道理,他都做得如此吃力?
太过反常。
是因为情根么?还是……
遽然间,他想到了什么,掀开衣袖,未见任何痕迹。
他仍觉不对,又撩开左袖,但看手臂上的筋脉泛着一串小小的黑痕。
是天谴所化的咒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