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轮的摩天轮结束了。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铁门摩擦的声响就伴随着手腕上的拉力一起降临我的感官。
斑目狮音这时忽然又做了乖孩子,杵在那里不做声。我回头看,发现倒是我错怪了他——灰谷竜胆拦住了他跟上来的脚步。
拉着我的人是灰谷蘭。
他一声不响,只是一直往前走。
“喂,灰谷蘭。”我出声喊他名字。
他没有回应,只是一路直直往前。
“灰谷蘭,你要拉我去哪?”我问他。
灰谷蘭的手又加重了几分力气,步子迈得更大。明明刚刚才被我电晕,现在又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我心烦起来,于是反手拉住他的手腕逼他停下脚步。
灰谷蘭转过头来,眼里的神色相当不妙——让我觉得他下一秒就会拔刀捅死我。不对,如果是灰谷蘭的话应该不会让我那么容易地死掉,可能会把我的肉一块一块切下来也说不定。
“蘭……对不起嘛。”我主动道歉道。现在灰谷蘭周身的气压比我见过的任何一次都更加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直直要把脊椎都压弯下去。
“对不起什么?”灰谷蘭的脸色在听到我叫他名字的那一刻缓和了一些。
我松了一口气。
“不告而别……三年。之类的。”我迟疑着说。我不确定对灰谷蘭而言我的错是不是只有这一点,以他奇怪的想法出发,说不定甚至会迁怒到我今天穿衣服的风格和三年前大相径庭。
“就这个?”灰谷蘭转过身来,干脆利落地将我扯到身边,空着的手抬起卡住我的喉咙。
果不其然开始了难以探明的猜谜。
“对不起,刚刚又把你给电了。”我认真地开始头脑风暴,在我贫乏的脑海里回忆那些言情剧里无理取闹的角色们吵架时采取的措施。干脆扑过去亲他一口?不过这家伙可是正在生气的灰谷蘭,指不定就把我的脖子给拧断了。
“还有呢?”灰谷蘭继续逼问。
我抬起头看着他,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好像真的没有了。我想。”我最后只好诚实地开口。
灰谷蘭挑了挑眉毛,一副被我气笑了的样子。他微微弯腰下来——我忽然意识到这家伙又长高了不少——掐着我脖子的手并没有放下,淡紫色的眼睛直直盯着我,从发顶到鬓角,再到眼睛、耳垂、嘴唇、锁骨。他的眼神冰冷得让我不得不开始认真思考要是蝰蛇来不及赶到,我死在这里的可能性是否有我估计的那么高。
“我居然还想着过了三年你或许会变得通情达意一些,是我态度太乐观了,”灰谷蘭的声音是与我记忆里不同的样子,“不管过多久,你还是让人恼火得说不上话来,黑石赫。”
叫全名……你是妈妈吗一生气就叫人全名。
“那就让我告诉你你犯的错,不懂事的白眼狼。”灰谷蘭眯了眯眼睛,手上用力,硬是把我拉到和他的距离不超过一块快用完的橡皮擦的地方,而后又俯下身,用会出血的力度咬住我的下唇。
他没有闭上眼睛,而是盯着我不放。就像是他一移开眼神我就会人间蒸发一样。
我也没有闭上眼睛,其中缘由自然是担心在我移开眼神的时候他会忽然杀了我。
获取氧气的口腔被蛮横地堵住,没有一丝一毫的空隙让我可以在被掐住脖子的同时保证自己身体内的氧气不低于阙值。结果就是我不幸地陷入缺氧的境况,本就悬殊的力量抗衡以我失去力气告终。
眼前发黑。
这可算不上接吻,倒像是灰谷蘭想要就这样让我死掉,像是要把我的生命和我的灵魂全部啃食掉一样。
就在我认为我说不定真的就要这样死掉时,灰谷蘭忽然放过了我。
我踉跄地往后倒去,不知道绊倒了什么,狼狈地坐倒在地上。
灰谷蘭果不其然把我的嘴唇咬出了血。他的唇间流下一抹鲜红的颜色,将他本就俊秀的脸增添了几分妖冶。
他那边一副傍晚的妖精的样子,我这边却灰头土脸地坐在地上,嘴唇疼的要命。
“大小姐,您没事吧?”蝰蛇的声音从灰谷蘭身后传来。那双竖瞳让他看上去比任何时候都更像是蛇了——悄无声息缠上敌人的蛇。
看来阻止了灰谷蘭的是蝰蛇那时时刻刻待命的大口径□□。不管灰谷蘭的武力有多离谱,在那把一旦近距离开火就能把任何人的脑壳打出个大洞的暴力玩具面前,还是得放弃抵抗。
“我没事。”我站起来,拍掉身上的灰尘。
“在下来迟了。家主传信过来,说今晚他会回家吃饭,有事情想和您商量,希望您能在晚上七点前回去。现在还剩二十分钟。”蝰蛇一手举着枪对着灰谷蘭的后脑勺,一手举着另一把枪让远处的灰谷竜胆和斑目狮音退后。
“二十分钟来得及。蝰蛇,放下枪吧。”我挥了挥手,蝰蛇那边便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