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那个破旧的衣柜,翻了翻那几件男人衣裳,他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攥紧那些粗布衣裳,青筋棱棱的。
因为这些衣裳都是补丁摞补丁,没一件体面的。
他咬着牙,把旁边那个新衣柜打开,果然里面全是颜色鲜亮的新衣裳!
他红着眼睛,扯了一件桃红色的裙子,扔在地上死命地踩着,一边踩一边哭喊:“我叫你买,我叫你买!害死我爹,害死我爹的帮手!”
阎吕氏进来看到这一幕,尖叫着跑过来,一把将阎寻推到一边。阎寻踉跄着退步,头碰到了那个破旧的衣柜,霎时间便倒在地上。
鲜血蔓延,模糊了他的双眼。他看着那个面容刻薄的女人,把衣服拿起来,小心翼翼地拍打着,听着她嘴里骂着他是个扫把星,败家精,短命鬼,便觉得心如刀割。
哪个母亲会骂自己的孩子短命鬼?
阎寻冷笑着,抓着破旧的衣柜缓缓起身,拿了一套最为干净的衣裳走了出去。
相邻们都挤在门口,不敢掀门帘,只是听着阎吕氏的话,都厌恶地摇头。
等他们看到阎寻这副样子走出来时,都大吃一惊,纷纷问他怎么回事。
阎寻只说自己不小心碰到衣柜伤到的。大家不信,但也只能作罢。这毕竟是人家母子俩的事,外人真不好指责。其中几个邻居大娘急切地叫着拿锅灰,想帮他把血止住。
阎寻呆呆地让大家帮他处理伤口,最后,照着一个大爷的直到,给他爹洗脸擦身穿了衣裳的。
此时,去邻村买棺材的人也回来了。
因为时间仓促,阎寻家的银钱又不多,还是大家一个铜板一个铜板凑起来的,所以他们只能买了一个最便宜的、薄薄的棺材。
巳时末(挨近晌午),阎大鹏被放进了棺材里。阎寻把阎大鹏给他做的陀螺放在阎大鹏身上,“爹,这是去年我生辰,你给我做的陀螺,我最喜欢的陀螺……我把它放在你这里,就像是我陪着你一样。”
阎吕氏站在一边,装模做样地抹眼泪。她是真没想到,阎大鹏居然真死了。以后她可怎么活得下去?
阎寻没理会阎吕氏是真哭还是假哭,但是只要她站在这里,送爹最后一程,他就不计较许多。
抚摸着那个粗糙的棺材,阎寻轻声地说道:“这样就好了。爹,你总算是有了个新的东西。爹,你等着,寻儿以后挣钱了,给你买好东西。”
大家伙吃了简单的饭菜,便将阎大鹏送上后山,随意找了个地方就埋了。
就这样,根本不讲究仪式,随随便便将人入土为安,便是在这个艰难岁月里最好的、最后的厚待。
相邻们看着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吆喝着大家一起下山。
阎寻走出一段路,回头看了夜色里隐隐约约的小土包最后一眼,转身离去。
一只黑色的鸟儿扑棱着翅膀,落在土包上,闪了闪翅膀,跳跃在上头,似乎是在找着什么东西。
山上更显得幽深吓人。
夜幕下的村庄,寂静无声。以前村里还有狗吠声,但后来因为年岁不好,人都难养活了,村民便不愿养狗了,觉着是浪费了粮食。
现在,只有村尾与山中猎户有狗,所以村头行走的人,没有惊起狗吠声。
小五哥拉着阎寻走在队伍的最后。
他们两个人,应是对阎大鹏离去最为伤心的人。其余的人,伤感是有,但也只是一点,但过了几天,便只剩下几声叹息罢了。仅此而已。
“小五哥,以后我跟你一样,只有娘了。”
“别怕,小五哥长大了。以后会像阎叔那样,把你拉扯大的。”
阎大鹏估计也没想到,因为他曾经的善举,给他儿子招来了一个如亲人一般的人,帮他照顾着儿子。
这约莫就是善行得善果吧?
大家伙又回到了阎家,吃了一顿窝窝头,拿了阎寻本家的一个远房叔叔分发的红纸,与阎寻说了一声,便三三两两的家去了。
小五哥的娘,村里人俱称为三娘,与小五哥是留在最后的人。
“寻儿啊,你有什么事,尽管来找你小五哥,他会帮你。”三娘沙哑着声音说道。
阎寻点头,“三娘放心,我记得的。”
“那我们先回去了。你跟你娘也早点歇息,过两天了还得给你爹拜坟。”她是说不出节哀顺变的劝慰话的,因为她知道,失去了最亲最爱的人,是个什么滋味。
小五哥站在一边听着,本来还是丧着脸的,听到老娘提起那个女人,他就皱起了眉头,“寻儿,你娘,好像在山上的时候就不见人影了。刚才客人离开,也不见她出来送人。她这是怎么回事?”
小五哥以为那人是拈轻怕重不肯干活,但是阎寻却觉得不简单。
他绷着个小脸,小跑着跑到他爹房门前,双手一碰,门就开了。因为门是虚虚合着的。
门开了之后,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