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定哥已经知道你在肖想男人了,只是不知道你肖想的那个人就是他?”
谷灵阳话音刚落,万年一脸不自在地点了点头,旋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事一般,眼眸一亮,浓黑睫毛跟着簌簌一颤,一言不发就把脸贴在抱枕上开始闷笑,看得谷灵阳浑身上下泛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七天小长假只剩下了最后两天。
从居家禁闭中被放出来后,谷灵阳第一件事就是飞奔到了万年家,近距离来她这儿听起了八卦。
却不想,这八卦主人公脑回路过于清奇。
少女心事差点被暗恋对象当场撞破,她却像是中了头彩一般开心,傻乐了一下午。
谷灵阳实在忍不住:“老实交代!你这么开心干什么?”
万年这才探出了脑袋,一点一点、慢吞吞的,比乌龟还磨蹭许多。
到最后,她像是仍有些不好意思一般,只敢露出一双怯怯的眼睛,小声哼哼道:“清筠干妈说,如果以后有人欺负我,就让倪定去揍他一顿。”
哈?
谷灵阳莫名其妙,她们不是在谈“定情万年计划”的阶段性进展吗?怎么还扯到非暴力不合作了?
谷灵阳连忙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万年又把脑袋埋低了几分,喉咙轻轻一滚,声音放得越发低了:“结果倪定说……”
说到这儿,她像是回味起来了一般,又不肯继续往下了。
这下,谷灵阳简直恨不能把耳朵贴在万年唇边:“别卖关子了!定哥怎么说?”
万年一秒钟抬头,神采奕奕地看着谷灵阳:“他说滚蛋!”
谷灵阳:“……”
谷灵阳正要发作,万年咧着嘴傻笑片刻,说话时,像在唱一首让人忍不住跳舞的歌,终于开始娓娓道来。
……
茶几上,彻底氧化掉了的半个苹果像一轮昏黄的月亮,大小姐恹恹欲睡,清筠干妈侃侃而谈,倪定就坐在万年一眼就能望见的地方,纵使一脸不耐,却像以往一样,自始至终没有起身离开。
是因为她时不时就要回想一番吗?
明明是上午才发生的事情,离如今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竟似被记忆镀上了一层悠远的面纱。
高高的落地窗清透明亮,柔软的白沙帘像迢迢银河般垂顺而下,大把大把的阳光抛洒进屋,在万年的记忆里,倪定家的客厅终年是夏天。
数不清第多少次,倪清筠笑着捏起了万年的脸,仿佛生怕她有负担一般,一直在用玩笑消解她的尴尬。
清筠干妈一直对她很好。
万年早早知道,在她心里,她是还未出生时就被她认下的干女儿,是她十来年看着蹒跚长大的小姑娘,因而,自然也是倪定该如亲妹妹般好好对待、认真照顾的人。
玩笑中常常蕴含着不知凡几的真心话。
到后来,清筠干妈几乎是在正经十足地和倪定讲,听见了吗?以后你可得帮年年把把关,别让她受人欺负,我可没和你开玩笑。
于是……
那些听起来分外遥远的笑谈,便仿佛在转瞬之间,具有了切实可感的重量。
多年以后,如果有男孩子欺负她,哥哥会第一时间站在她这一边吗?
多年以后,如果有男孩子惹她哭,哥哥会第一时间帮她揍他吗?
万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勇气,见倪定没有回答清筠干妈的问题,居然胆大包天地向他讨要起了回答。
她问得声如蚊蚋,心里却在蛮不讲理地大声呼喊,我这么喜欢你,你以后不和我好,就是欺负我!我这么喜欢你,你以后不和我好,我就眼泪鼻涕一起流,像在毕业典礼那天一样,揪着你的衬衫哭给你看!
当然,她不要当成妹妹的那种好。
她要的是……
万年屏息凝神,已经不敢再想下去,倪定却头都不抬就让她滚蛋,连带着对倪清筠,也格外嫌弃地看了一眼,让她少问这些有的没的。
于是,清透的落地窗仿佛一瞬被乌云掩盖,万年偃旗息鼓,眉眼一同耷拉了下去。
却不曾预料到……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自己都快忘了这怀揣着别样心思的问题,倪定却转头看她,点头说了声好。
他声音低沉,短短一个字几乎微不可闻,却携着比雷雨更加迅疾壮阔的力量,轰然炸响在了万年耳畔。
万年用尽全力,才没让自己喜形于色。
可她心意自是如此,心海漾开,便不是微风涟漪,而是浩荡拍岸的浪,再难平静。
承诺,对有的人而言不过是流水细沙,对另一些人却如同坚实堡垒,万年自小知道,倪定从来是后者,她理所当然地把这当成了一个承诺。
于是再一次,心里那只沉寂已久的小怪物撒着欢冒了出来,开足了马力在她大脑中耀武扬威。
倪定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