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玦是一整个靠着海岸线的城市,对于在北方土生土长的梁佑安来说十分不适应——但那是半年之前了。
那个时候梁佑安身上总会起星星点点的红疹,痒得她坐立难安,晚上甚至都会痒到半梦半醒间一抓痒处给自己疼到清醒,然后坐在床上怀疑自己为什么要来这个南辕北辙的地方生活。
但现在的梁佑安显然已经经历过无论何时何地都是潮湿的无情磨练,她已经适应能力极强的在这里成功存活下来了。
梁佑安穿着宽松的白色长半袖,黑拖地裤,胳膊下面还夹着一个香芋紫软壳的平板,两只手从一堆细细碎碎的可爱钥匙扣里面扒拉出钥匙,她一边开店门一边嘴里低声嘟囔:“我怎么攒了这么多钥匙扣?”
身后,有道带着试探的声音响起,“你好,请问是安心乡宠物殡仪馆吗?”
梁佑安转头看向声音来处,层层台阶下站着名有些消瘦的女生,看起来像是高中生,眼睛是通红浮肿的,她手里抱着个方方正正的纸箱子,底部往下坠成一个不堪重负的弧度。
她点头,然后把防盗长锁挂在了门把手上,下了台阶,“对,你是预约过的是吗?”
女生的视线一直追随着梁佑安,眼底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不堪,还有些心灰意冷,她看着梁佑安走到她面前。
梁佑安所有的头发都扎高盘了个圆圆的丸子头,薄薄的齐刘海和鬓边碎发被微风拂过,眼睛有些痒,她伸手拨过别在耳后,圆圆杏眼里全神贯注的光芒落在一个人的身上时很容易让人信任。
主要她还是更像学生。
女生咬了咬下唇,视线一瞬落在自己怀抱里的纸箱子上,像是坚定了什么一样,她看着梁佑安点头,“对,我是那个骆薇。”
梁佑安带着骆薇进了馆内,这时候她雇的员工还没来,所以梁佑安在平板上的表格确定了骆薇的身份之后带着她穿过走廊走向里面的办公室。
馆内的冷气开的很足,外面的带进来的热意瞬间就被散的一干二净。
骆薇跟在梁佑安身后,抱着那个箱子,穿过走廊的时候,骆薇的视线定在一张小比熊的卡通形象上只一瞬,她的眼眶骤然湿了几分,随即垂下了眼皮,默不作声地吸吸鼻子。
进了办公室之后,梁佑安给骆薇倒了杯橙汁放在她跟前的茶几上,她坐到了骆薇的手边,抬手看了眼手腕内侧的:“现在才八点多,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骆薇的腿上放着那个纸箱子,她的视线落在好好折着的盒顶上,她转而问梁佑安,“你是老板吧?”
梁佑安关切地看着她,“嗯,我是。”
骆薇的手指屈起来抠了抠纸箱子棱角,因为指甲被剪的光秃秃,肉比指甲边缘更高一点,纸箱子完好无损,她低声地说:“这样就好了,我还以为你是实习生呢。”
随即她抬眼看向梁佑安,声音高了一些,“可以现在就开始流程吗?你是老板,你可以做到的,对吧?”
梁佑安一顿,没有直接的说不行,而是转而委婉道:“需要等到八点半我们的员工上班才行,更何况你预约的是九点半的时间。”
骆薇顿了顿,然后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钱夹,那个钱夹看起来已经用了很久了,因为反复开合表面上粉色的皮质开裂翘起来边,就像干旱的大地一般。
她从里面拿出来全部的红色纸币,一边说:“我可以把这些都给你,只要……”
梁佑安连忙摁住了她往外拿钱的手,她不知道骆薇这么着急非要提前开始的原因是什么,但是她总不能真的收下钱。
于是她直视着骆薇的眼睛,“不用再出钱了。……既然这样我提前给你安排吧。”
骆薇抿了抿唇,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带了沙哑,“谢谢老板……”
梁佑安将骆薇留在办公室里,她独自去按照骆薇当初下订单时要求的样子布置送别室,白色桔梗和橙色的六出花布置在小小的台子边,为黑白主色的室内添加几分亮色。
等她布置好之后出门回去找骆薇,却见一名高大的中年男人面沉如水,却又急三火四地四处找着什么。
看到梁佑安之后上下扫了她一眼,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不等她开口询问就疾言厉色地说:“你是这里的员工吧!我女儿呢!”
声音很大,整个馆内都回荡着他的声音。
梁佑安被这种语气冲的皱起眉头,她说话的语气也不太好,“你不说你女儿的名字,我怎么知道你女儿在哪儿。”
男人猛地瞪大眼睛,整个人都火冒三丈起来,“我女儿肯定在这里,我看到她手机上预约的地方就是这里!是不是你把她骗到这里的!”
说着,他抬起手来直接用食指指指点点着梁佑安的鼻子,怒目圆睁的样子就好像下一刻要冲上来打梁佑安似的。
现在殡葬馆里面只有一个客户,他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梁佑安表情也带了些不爽,抱臂,正要开口反驳,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