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摄政王。”
陆止笑意止住,凝固在脸上,发出“呵呵”声。
林启见她这副模样,起身,脚尖点水面,飞跃离去。
确定人走远后,陆止出声,“秋霜,扶我,我腿软。”
秋霜未到,她先瘫软在地。
完了,完了。
当初她知道要入朝为官,打包随身物品连夜逃出城。
躲在南方的一个乡野山村,思考着要么听从安排一生不得自由,要么就此出逃,撕个鱼死网破,不顾所有人的性命之忧。
在这两者之间来回犹豫,陷入徘徊的陆止久而久之不愿再开口说话,终日弹琴以消愁。
直到两个月后的一个雨天,来了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年轻人敲门请求躲雨。
那时陆止雇佣一个老者作为管家。
她披头散发,不施粉黛,坐亭中弹琴。
老者在背后回话,陆止点头同意。
雨后第二天,小山村起了争执,陆止叫了一个小孩报官,阻止了一场将要爆发的战斗。
可惜被村民记恨上了,他说恐有报复,自作主张要多待几日。
陆止答应了,其实她也有私心,不愿他离开。
为什么呢?之后的日子她时常问自己。
也许是她希望自己能有个不去做官的理由,也许是那天村民要打她时他挡在她身前。
接下来的日子,他叫她阿知,他让她叫她阿墨,他们互生情愫。
说来可笑两个不知对方真名的人竟喜欢上彼此。
“世子,世子您感觉怎么样?”秋霜的声音将她从思绪拉回。
陆止茫然地回道:“没事儿,还好。”
“世子爷都说胡话了,快跟奴才去偏殿,换身干净的衣服。”
小路子急忙带路,陆止眼睛失去焦距,继续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
他们相处三个月,一起看日出,看日落;下雨时喝茶赏琴听雨声,两人能坐上一整天。
他说:“阿知,你的琴声不似初识那样忧伤。”
陆止眼底含笑,看着他。
顾临墨说道:“不知为何,你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我便能知道你想说什么。”
陆止手扶琴停下,顾临墨放下茶杯,“你想说我们心有灵犀。”
陆止点头,他真的是懂她。
顾临墨问她会写字吗,她摇头。
顾临墨以水代墨,握着她的手在茶桌上写。
“这是你的名字,阿知。”
“这是我的名字阿墨。”
那一瞬间她真的想留在这里和他过完一生,不去想任何人,可现实是残酷的。
不久她收到大姐传来的消息。
父王病重,大姐在外,家中无人可依,故二姐姐遭人欺负。
她的二姐姐,性情温顺,从不与人起争执,别人骂她一句,她只会涨红了脸,忍住泪水,回家痛哭一场。
如若不是她发现或是大姐发现,二姐姐就当此事已过去,不再提起。
可是扪心自问真的能过去吗?
于是在一个晴天的晚上,趁顾临墨出去,陆止点燃房屋。
她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做到真正的不管她们,为防止今天的事情再次出现,她一把火烧了这里,断了念想。
回忆结束,陆止猛然从床上坐起。
屋内只点一根蜡烛,光线灰暗。
那么从顾临墨角度看,心爱之人惨死火海中,一个月后得知心爱之人不仅没有坟墓还尸骨无存,更严重的是罪魁祸首居然是心爱之人的家人。
连报仇都无从下手,换个人都得气死。
那么告诉他的话,意味着暴露身份,置家人于危险之地。
外加欺骗他的感情,再次相见连声音都认不出来,何等的无情无义之辈。
说不定一怒之下让她们死。
思来想去还是隐瞒吧,大不了以后见到他绕道走,实在不行让他在官场上给她使绊子吧。
陆止下床正准备找口水喝,外面传来声音:“圣旨到!”
她连忙披肩外套,跪在床边,李公公一进门就看到这场景。
李公公进门绕开她跪的方向,要宣读圣旨才到她面前。
“咱家恭喜陆大人成为廷尉左监。”李公公笑道。
廷尉掌司法刑狱,廷尉府较高的官职。
陆止手撑床,勉强使自己站起。
不是她想跪,实在是腿不听话。
“同喜同喜。”陆止也笑,“秋霜,不能让李公公大半夜白跑一趟。”
“陆大人哪里话,这些都是咱家的本分。”
秋霜拿上一笔钱将李公公送出门去。
陆止躺床上,成为廷尉左监,无才无德身居高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