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过于诡异,他们一时语塞,我视线有点发虚,看不清他的身影,却不是想哭,而是我发现所谓前尘往事,即使经过长久的忘却,再度席卷回来的时候,只用短短的一秒。
我爸在我的印象中,一直是孱弱的、苍白的,他总是躺在床上,看着窗外郁郁葱葱的爬山虎,我妈就会坐在病床旁,跟他一起看电视剧,或是纪录片,阳光明媚,落在他们两个人身上,他看向我妈时,嘴角会噙着淡淡的笑,黯淡的眼底被光衬的好亮好亮。
他们是年少相识,自由恋爱,我爸不爱笑,也不多话,一杯茶一本书能看一整天,但他眼里最温柔的色彩永远只对我妈绽放。
他们是我对爱最初的向往。
我爸的离去于我妈而言不亚于死过一回,可是她不能回避,不能沉浸于伤痛无法自拔,她要故作坚强,逼着自己振作起来,在琐碎的生活里,日复一日的抚育我们长大。
在偶尔并头夜话时,她也会亮着眼睛告诉我们,曾经他们相知相爱的点点滴滴。
后来我爸在我的脑海里越来越模糊,他像是装裱在相框黑白的符号,逐渐被岁月淡去。
先是声音,再是眼睛,最后连面容也变得不甚清晰。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梦到他,但是在看见他的一刻,所有被尘封的碎片如雪花般纷纷扬扬回到我的脑袋,一片一片落下来,渐渐拼凑起虽不完整,却从未缺失过爱的童年。
许久,我才听见木安轻声道:“他是你对思念的投射。”
确实,进入盲冢后,我总会不由自主的想到我爸,可能是在路上走的太远,经历太过,在我还没有完全迷失之前,也会想要回头看一看曾经,
“一起去看看。”
我没有用任何询问的语气,肯定的意味毋庸置疑。
木安与我差着一层血缘,从我认知里具象出来的父亲,对他无疑是陌生的,他的世界里没有父母的存在,突如其来的认亲,会让他感到局促和无所适从。
果然,木安犹豫片刻,还是摇摇头:“我就不去了。”
“去吧。”天真在身后道:“这样的机会,一辈子或许都没有第二次。”
天真的声音是平和的,我回身看他,他对我微微笑了笑,眼中几不可查的落寞一闪而过。
他会想在梦里看到谁。
我这么想着,心就突然微微的一疼。
只有切实的失去过,才会知道失而复得的可贵,纵使是假象,纵使它马上就会幻灭。
一路过来,生生死死,起起伏伏,作为吴小三爷,他好像什么都不缺,作为吴邪,他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手被温暖的手掌从后面握住,细密的纹路交织进掌心,熟悉到几乎瞬间贴合,我侧头,见到一旁的小哥,他低声道:“我陪你去。”
胖子适时的起哄:“你去你去,岳父看女婿就没有顺眼的,看你挨不挨打。”
我瞪胖子一眼,木安似乎也在踌躇中下定什么决心,向我轻轻点头。
悬崖里大门并不远,我几步走上去,我爸就像有所感应,在我到达的同时转过头来,嘴角淡淡的笑在看到我和小哥手牵手的一瞬凝固,我居然觉得一阵阵强烈的心虚,像被抓到早恋的高中生,下意识就把手抽出来,叠好手站到一边。
也许是我主导梦境的原因,我爸看上去并没有变老,头发乌黑,风霜不曾在他眼角留下深重的痕迹,还是三十岁出头的模样,他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我和木安,还未完全褪去的笑重新回到眼底:“长大了,像个大人了。”
木安有几分无措,他转头看看我,又看看面前的人,嘴唇微动,似乎是有话到嘴边,我爸竟然一脸了然:“我都知道,不必放在心上。”
我爸在某些方面跟小哥有点像,不爱笑,不爱言语,但他不像小哥那么淡漠纯彻,用我妈的话形容,我爸是老实木讷过头,干脆就不多话,装严肃。
“你跟我来。”
向小哥打过招呼,我爸就冲我招手,让我走到们边上去。
我走近,发现门还是原来的门,跟我在上两层梦里看到的并无不同,我爸抓住门环,拨动衔环的小象,问我道:“认识吗?”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梦里也要干活,但我爸很正经,并且老是用不善的余光瞥小哥,我只能配合道:“认得,是大象。”
我爸摇摇头:“再想想,我以前给你讲过什么故事?”
爹,你好认真,可是我们好久不见,不应该先抱头痛哭一下吗。
我偷偷回头瞅木安,他用嘴型向我道:“是你的潜意识在驱动一切。”
什么?所以我现在是在我问我自己吗?
我感觉到莫名其妙,但我又不能左右我的潜意识,于是凑上前去看,心想梦醒后还能剩个啥,要是胖子知道我们在研究梦里的地宫,估计要笑掉大牙。
“要专心。”
我爸板着脸望向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