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组干支纪年,三十幅画,小哥用简略的语言跟我逐一解释,有的内容非常生僻,他见我听不明白,还会问我有什么问题,一开始我怂,问的磕磕绊绊,小哥就会加倍耐心,用更通俗的方式复述一遍,连旁听的胖子都表示学到不少,闷老师实地演绎,什么是用最少的字,灌输最多的知识。
而且在我们对石塔毫无头绪的时候,整合信息进行集中处理,相较于我们干坐着讨论,更有效率,果然,小哥从不做多余的事。
千军万马对自家博学多才的族长崇拜又上一层楼,一圈听完,我不得不踩一脚黑瞎子的放养式教学,小哥虽然话不多,可他有师德,保证我们都能切实学到,黑瞎子可好,丢给我跟天真一长串书单,要学什么自己看,还都是文言文,问就是你们俩要独立,不要追着他屁股后头问,显得自己蠢。
比起老师,他更像卖书的销售。
七楼没有横贯在大厅中央的石柱,取而代之的一尊巨型风后像,因为层高几乎是楼下的两倍,石像不会碰到塔顶,而顶上的画与六十甲子纳音图不同,绘制的特别细致,光照上去,还能看见栩栩如生的山川河流,并且在山水的上方,有一片极其浩瀚的星河。
胖子看着宝顶广袤的星空,对我们道:“要是咱们现在还能看到,该得是多好看的景象。”
在胖子感叹地一瞬间,忽然有许多画面回溯脑海,我心绪游离,短短的几载时光,如幻影般从眼前一一闪过,是秦岭苍凉的山岭,破开重重夜色绽放在天际线的黎明,是巴蜀葱郁的森林,夜晚沉睡又活跃的勃勃生机,地下湖的盐屑飘成漫天大雪,渐渐染白肩头与乌黑的发,傍晚的滩涂陷入地平面,夕阳映出海滩,极致的壮阔和瑰丽。
我一生中最精彩的景色,都鲜活在其中。
时间静谧地淌过,我眼神放空,视线变得朦胧起来:“我们看过的风景,不输画上。”
感受到手被一旁温热的掌心牵住,我心底暖极,胖子知道我的意思,不由得笑出来:“可不是,咱们哪儿没去过,遇到你们,真是老子不走运,兜里的票子就没富裕过。”
“为什么?吴邪八字不好,留不住财?”
千军万马煞风景地出声,胖子瞪他一眼:“是老子八字不好,要跟憨八龟当队友。”
憨八龟已经宠辱穿肠过,佛系心中留,他不在意胖子时不时的人身攻击,当没听见一般,一本正经看着我和小哥:“族长,夫人,石塔好像没什么猫腻,我们要不要走人?”
我俩进入正事就会脱离腻腻歪歪状态,双手自然松开,小哥沉吟不语,我环视着大厅,犹豫道:“塔在普遍认知中,大多只有两种用途,一是风水建筑,用来中和土地和山川的态势,二是佛教用于供奉信徒的舍利子,塔在汉朝时才首次传入洛阳,石楼可能最初的形态并不是塔,而是后世改建的成果,并且,我觉得第七层不寻常,或许会有玄机。”
“有没有可能,第七层是凑数的。”胖子道:“你没发现塔的层数都是单数吗?”
我没胖子见多识广,又容易忽略细节,还真没注意到其他塔是几层,胖子就得意地笑:“年轻人还是不行,肚里空有墨水,没阅历。”
我让他有屁就放,胖子悠然道:“数字有单有双,有阴有阳,单数是阳数,阳为吉利、兴旺,人家建房子不得取好彩头。”
“塌成这样,吉利什么。”千军万马道。
“尽人事听天命,建之前谁知道房子会塌,你结婚是奔着离婚去的?”胖子解开水壶,喝一口,有浓烈的酒味飘出来:“要我看咱们就是心眼多,误入危楼当成大事,以为古人有什么秘密,使劲的琢磨,胖爷我告诉你们,建房子我虽没天真专业,但是我也看得出来,这塔承重结构变形的厉害,没准哪天就会发生二次坍塌,咱们得尽早离开为妙,不然楼里伸展不开,谁能跑的脱?都得交代进去。”
胖子没有危言耸听,确实,从第三楼往上,嵌入空腔的部分都有不同程度塌陷,承重柱歪的裂的,啥形状都有,一看就不结实。
我心理没进行多少交战就被胖子劝服,天大地大狗命最大,塔里究竟有没有机密,有何机密,和我们无缘,只能留给后世人去计较,如今还是先跑路为上,我望向始终没言的小哥,他似乎对宝顶上的图案有兴趣,一直在向上看,有时面色如常,有时皱眉,刚要问问他走不走,一旁的千军万马神色甚是苦闷,嘟嘟囔囔:“真想不通在塔里放六根柱子有什么用意,还有天地人的壁画,一笔是一,两笔是二,六笔又不成字,难道是表示天上人间,只有风后666?”
在我们眼中,千军万马和小张哥向来是土包子的化身,胖子“哟呵”一声:“你思维发散的可够潮流的,还知道666,跟谁学的。”
千军万马十分诚实:“吴邪和夫人的弟弟。”
胖子戏谑:“他们俩怎么不教你们认认字,尽整没用的。”千军万马大声道:“我认字!”
“认得什么字,你名字会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