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泥墩子?挖个水泥墩子干嘛,偷钢筋吗?不是吧,这一行现在没落成这样了?开快车的开快车,偷钢筋的偷钢筋。”天真道。
胖子同样一头雾水,开口就骂“我看是盲肠压迫你神经了吧,水泥墩子有什么可挖的?搬回家压咸菜缸子吗,你还在这儿围观,真有够无聊。”
黑瞎子笑而不语,上扬的嘴角很有几分黑手党的味道,胖子见他不搭理自己,一时怒上眉头,打开车门就想下去视察工作,天真一把揪住他的猪蹄,道不想在这种场合抛头露面,容易传风言风语,毕竟他俩在行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我听的贼想把他们打包送回福建,直觉告诉我黑瞎子不对劲,这水泥墩子也不对劲,旅个游都能倒斗扯上关系,明晃晃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兆。
“要不咱们先回潘家园?有事路上慢慢说。”
我当下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跑路,离这些幺蛾子越远越好。
黑瞎子打下手刹,匀速开离这片绿化带,嘴里叼根没点燃的香烟,说话有些含糊道:“这水泥墩子不值钱,关键它是怎么埋到这下面去的,谁也弄不清楚。”
我打开窗户,示意黑瞎子想抽烟就抽,我不碍事,他这才腾出一只手点燃烟头。
“那你们怎么知道这地方埋着东西?”天真也动手将车窗摇大。
“前段时间,道上来了一个神人,在夹喇嘛,据见过的人说,这人身怀绝技,非常不一般,能把东西送到几里之外,有五鬼搬运之法,这水泥墩子,本来在潘家园门口,你还记得那挡车的石墩吗?听说他施法把东西传到这儿,只要有人能把水泥墩子运回去,他就带那批人去夹个大喇嘛。”
“这么神?”胖子两眼放光:“你亲眼见的?”
天真一听表情就平静下来,紧绷身体逐渐放松,我心知这种招数都是江湖上骗人的把戏,就一招摇撞骗的野喇嘛,他俩绝对不会当真,充其量听一耳朵解解闷。
不过,黑瞎子既然带我们来这旁观,又絮絮叨叨说这么多,心里肯定是相信一二分的。
果然,黑瞎子点头道:“不巧,我还真亲眼看到了。”
胖子翘着二郎腿,叫黑瞎子详细讲讲,后者吸口烟,单手在窗边抖抖烟灰道
“不用说,他这会就在我那儿,你们可以亲自去看看。”
天真回头跟我们对望几秒,我们三人的表情如出一辙,他幽幽的撇过脑袋看向黑瞎子
“瞎子——”
“叫师傅,咱们约好的,初一十五你得叫师傅。”黑瞎子摸一把他的头:“你这没良心的。”
天真包袱说丢就丢,立马改口道:“师傅,你他妈的早就被这人夹喇嘛了,这水泥墩子是你搬走的吧,跟我们装什么围观群众,选人都选到我们头上了,上坟烧报纸,你丫的糊弄鬼啊。”
黑瞎子不回答天真,抬手打开收音机,调到道路实况的频道就开始听广播,同时将烟按灭在车载烟灰缸里,火星碎裂,升起一缕薄薄的白烟。
天真知道自己正中红心,摆摆手就道:“你早说有活儿就不来献殷勤了,靠边停车,我们找个会所按按摩,过年刚折腾的的腰酸背痛,你自己继续瞎转悠去。”
黑瞎子自顾自开着车:“你别急着走,这个人姓张。”
“姓张的不稀奇,我那里一抓一大把,前几天我村里还来了一坨,上北京前才送走不久。”天真耸耸肩,颇为无所谓道。
“但并不是每一个姓张的都叫特能说,你来都来了,应该去听听他说的那个斗,我从来没听过还有这样的斗,另外,他确实有一手过人的绝活。”
说到半截,黑瞎子回头看着我,道:“族长夫人你怎么看,毕竟也是你男人的族人,要是你过去见一面,没准他还能给你磕个响头,拜拜晚年什么的。”
我支吾着不知如何回答,这时胖子眼珠子转一溜圈,向我和天真使个眼色,意思是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打打那封建迷信毒瘤的老脸,比按摩正骨有劲儿。
没办法,胖子发话,我们只得按下不表。
路上盯着窗外斑驳的景色发呆,我心说今年张家人是突然诈尸不成,一改以往几十年如同入土为安般的画风,集体跑出来刷存在感,又是探亲又是夹喇嘛的,活跃的吓人。
但上回张海客他们到访,我问起其余的张家人,没听到有哪条分支最近在北京活动。
几十分钟的车程过后,黑瞎子将车停在一套四合院的门边,眼前白漆剥落的陈旧墙面上,左右各有一个大大的“拆”字。
何其耀眼炫目的一个字。
我差点以为这厮载我们来他家,目的其实不是为了夹喇嘛,而是想变着法的向我们炫耀他北京拆一代的身份。
此时此刻,柠檬树上没有果。
因为长的全是我。
撇头一瞅,胖子和天真刚大出血完,两个就剩一身正气穷逼静默无语,双双看向墙上红色字